粗糙的手指死死攥着当拐棍的枯树枝,指节泛白,几乎要把它捏碎。
“那……我爷的坟……”他喉咙发紧,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哦,那个啊,
”赵有田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旧家具,“放心,
政府考虑得周全!统一迁到新建的‘永安堂’骨灰楼!喏,”他肥厚的手指戳在文件某一行,
“永久性格位,防火防潮,干净体面!比你那土包包不强多了?这是补偿协议,签个字就成。
”“骨灰楼?”王福根喃喃重复,眼前一阵发黑。那冰冷的水泥格子间?
祖父一辈子没住过楼,死了倒要挤进鸽子笼?他猛地摇头,枯树枝重重顿在地上,“不行!
我爷埋在这儿几十年了!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啊!动不得!”“啧,福根老哥,
你这思想可跟不上时代啦!”旁边一个梳着油亮分头、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走上前,
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却透着不耐烦。他手腕上露出一截崭新的名牌手表,阳光一晃,
刺得王福根眯起眼。“新农村建设是国策!是大势所趋!为了咱们集体的发展,
个人的一点小牺牲,那是光荣的嘛!再说,”他晃了晃手里另一份文件,“补偿很合理,
签了字,钱立马到账。你看,这格位,多气派!”他指着文件上一张效果图,
光滑的大理石墙面,一排排整齐的小格子,像中药铺的药匣子。“我不要钱!
”王福根突然吼了出来,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暴凸,“我就要我爷的坟安安稳稳在这儿!
他老人家睡惯了这地方!我……我也习惯了!”后面半句,声音陡然低了下去,
带着一种孤兽般的哀鸣。习惯了每天来这儿,对着这堆不会说话的黄土,说说他瘸腿的疼,
说说儿子电话里的忙音,说说这世界快得让他喘不过气的脚步。“习惯?
”分头男人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习惯能当饭吃?能换电梯房?
王福根同志,你要认清现实!规划是死的,今天不迁,明天推土机照样推过去!到时候,
可就啥都没了!补偿?想都别想!”冰冷的威胁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