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洗头的我睁开眼，差点没被吓死。
在女澡堂里，我面前竟然站着一个半大的男孩？！
我吓得摔在地上崴了脚，咬牙切齿地看向男孩的妈妈。
“这么大的男孩你也带进来？！”
她毫不心虚。
“就是个小孩，洗洗就送出去了。”
“他才多大点，能看懂什么？你心思别这么脏！”
我暗骂一声晦气，走出浴室去穿衣服，男孩却举着手机笑嘻嘻对着我拍。
“老师，你好白！”
1
将脸上的泡沫冲走，我勉强睁开眼，可下一秒我就吓得摔倒在地。
“冯晨晨，你怎么会在这里？！”
脚腕处剧烈的疼痛都掩饰不住我内心的震惊。
水声淅沥的女澡堂里，怎么会进来一个半大的男孩？
更诡异的是，刚刚我在洗澡时，他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就那样盯着我瞧了好久。
“真的是你啊，老师！”
小男孩笑弯了眼，丝毫没有感觉到此刻我们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妥。
冯晨晨的妈妈听到动静从旁边走过来，她也是光溜溜的。
“哎呀，宁宁老师，刚刚脱衣服的时候，晨晨就在说旁边这个人好像他老师，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我想站起来，脚却痛得动不了，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
“这么大的孩子你也敢带进来？！”
北方人冬天多数会有澡堂，在家里面洗澡实在是冷，大家便会去公共浴室。
有许多女人会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来澡堂洗，偶尔也会有出现带男孩的情况。
可这么大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见。
“澡堂不是说5岁以下的男孩才能带进来吗？”
女人毫不心虚。
“老师你看你，那么计较干什么？我跟他说我孩子长得快，谁又在意呢？”
我在意。
这孩子那么大，本就不该带进澡堂，还鬼使神差的出现在我眼前，盯着我瞧。
我浑身不自在。
见我脸色难看，女人摆摆手。
“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事儿多，结了婚就好了，什么东西我没有啊，还有啊。”
她皱着鼻子看了我一眼。
“他还是个孩子，懂什么呀？你思想能不能别那么脏？行了。”
她冲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也就是老师你知道他的年龄，你只要闭嘴的话，没有人知道的，我给他洗洗就上去了。”
“小孩他爸不在家，多大点事，大惊小怪的。”
我深吸一口气，小男孩还在一旁歪着头看我。
“快，别看你老师了，再看你老师就要打你了，有啥好看的？”
她拍拍她儿子的头，冯晨晨似懂非懂地指着我。
“妈妈，老师比你漂亮。”
我有些犯恶心，但想想他还是个孩子，到底是我心思有些敏感了，便闭上了嘴。
我自认倒霉地站起身，下一秒却跌回原地。
“啊！”
本来已经带着孩子走回自己位置的女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这么透过萦绕的雾气，我看向自己的脚。
好像是崴到了。
“你不会是要碰瓷吧？”
我以为她会上前将我扶起，谁知她向前走了两步，突然皱着眉看着我。
“能被个孩子吓倒在地上崴了脚，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那你看恐怖片岂不是会被自己吓死？”
她说的话太过刻薄，我忍不住反驳她。
“冯晨晨妈妈，是你将7岁大的小男孩带进澡堂站在我面前我才被吓到的。”
“你一睁开眼看面前站一个异性，你会不会害怕？”
她嗤笑一声。
“异性？”
她扒拉着冯晨晨。
“这孩子有没有辣椒大？还异性？你们文化人说话真是笑死人了！”
我额角的青筋直跳，公共浴室的地上尤其的脏和滑，我撑着身子几次都没站起来。
女人就抱着手臂冷眼在一旁看。
终于我忍受不了咬牙切齿地质问她。
“再怎么说，也是你儿子害我摔倒的，你最起码也应该扶一下吧？”
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看着在一旁歪头看的冯晨晨，指挥道。
“去，将你老师扶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小孩笑嘻嘻的就扑了上来。
“啊！”
2
我吓得尖叫，止不住朝一旁躲。
小男孩冰冷的手掌碰到我，顷刻间让我浑身汗毛倒立。
“你干嘛？哎哟，就是个孩子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啊？”
女人嫌弃地瘪瘪嘴。
“你要是接受不了人家带男孩进来，就去洗包间啊。”
这分明就是他们的问题，我也被惹怒了。
摔倒了几次后，终于撑着滑溜溜的地面站了起来。
脚腕疼痛，我一瘸一拐地往更衣室走。
“我倒要去问问那澡堂老板，七八岁的孩子是怎么给放到女澡堂里来的？”
冯晨晨妈妈一听急了，她上前猛地拉住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贱呀？我们孤儿寡母的洗一次澡容易吗？”
我被他抓了个踉跄，本来就崴着的脚站立不稳，现在彻彻底底栽了下去。
扑通一声，我摔倒在她身上。
“哎哟！”
她尖叫着一把将我推开，我疼得脸色煞白。
“你是故意的吧，我这老腰啊，真是晦气死了，洗个澡碰到你这种人？”
“我从前怎么没想到，我孩子老师是这种货色，一个小孩子进澡堂，还带有色眼镜看！”
她揉着腰恶狠狠地骂我，冯晨晨见我和他妈妈齐齐摔在地上，立马跑上前来。
他没有优先扶他妈妈，却扶住我的腰。
“老师我扶你起来。”
我吓得又尖叫一声，拼命朝后退去。
冯晨晨妈妈却更生气了。
“你大惊小怪叫什么呀？我孩子看你摔倒了，第一件事不是来扶我这个亲妈，而是扶你这个老师，居然还不知足。”
她又转过头骂冯晨晨。
“你个死小子，重色轻妈！”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是一个妈妈该和儿子说的话吗？
“算了算了，你也洗得差不多了，赶紧滚出去。”
她拍拍小男孩的屁股，揉着腰站了起来。
只剩我还倒在地上，陆陆续续进来几个洗澡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她翻了个白眼上前不情不愿地搀扶我。
可能是怕我待会真的跑去跟老板说什么，她下一次就带不了冯晨晨进来洗澡了，她语气放软了些。
“宁宁老师，你是我们晨晨的语文老师，你应该最清楚我们家的情况，晨晨爸整天在外面，他爷爷奶奶又早早去世了。”
“家里面实在没有男人带他去男澡堂洗澡，咱们这个天在家里洗太冷了。”
“我就一周带孩子来洗一次，每次还都挑没人的时候，谁知道今天碰到你了。”
他那语气说得好像澡堂是他家开的，我就不该来一样。
“你看我给晨晨稍微洗了洗，就喊他出去了，咱们这也算是熟人，你就当帮我个忙，就别跟老板说了呗。”
“要不然下次在家洗，他要是着凉了……”
她半威胁地说道。
“那谁负得了责呀，你说对吧？”
我没理她，打定了主意出去就跟老板说，这么大的孩子不能再带到澡堂来。
3
我撑着剧痛的脚腕简单冲掉身上的脏污，踉跄着朝换衣间走去。
换衣间总算没那么的烟雾缭绕，我坐在自己的衣柜旁，没有着急穿衣服而是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腕。
如我所料，果然肿起了一个巨大的红包，我倒抽一口凉气。
缓慢站起身，打开衣柜锁取出贴身衣物。
可我转过头，却愣在原地。
小男孩举着手机，闪光灯忽明忽暗。
见我看过来，他笑嘻嘻从手机里抬起头来。
“老师你好白啊，真好看！”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孩子是在偷拍。
“冯晨晨，你在干什么？把手机拿来！”
我的脸沉了下来，冯晨晨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在玩手机啊，老师。”
“这是我妈妈的手机，我凭什么给你？”
“拿来！我看看！”
我撑着一瘸一拐的身子去抢手机，他似乎觉得这样有意思极了，拿着手机在我面前跳来跳去。
一会跑到东边，一会跑到西边。
“老师你好像一只瘸腿的大鹅，太好笑了。”
我气疯了，因为就在刚刚我们错开的瞬间，我看见了他的界面，确实是在拍照界面。
也就是说，不是我的猜测。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响起冯晨晨妈妈尖利的嗓音，我愤怒的回过头。
“你儿子在女澡堂偷拍，你知道吗？”
“你让他把手机拿来！”
冯晨晨妈妈根本不信。
“我说宁宁老师，我觉得你是我儿子的老师，我说话才没那么难听。”
“你这一会儿碰瓷，一会儿诬陷的，会对我孩子造成很大的心理伤害你知不知道？”
“你是他敬重的老师，你居然诬陷他！”
果然每一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个熊家长，我气得七窍生烟。
“你把他按住，看一下你手机里面有没有他偷拍的照片不就知道了吗？我懒得跟你吵。”
我气喘吁吁坐在旁边，刚刚追逐了一会儿，我现在已经感觉自己身上的热气散透了，有些冷，打算先穿衣服。
可我摸到自己的衣服时，却只感受到了冰凉的诗意。
我抬起头对上冯晨晨笑嘻嘻的脸。
就在刚刚我跟他妈妈争执期间，这熊孩子居然把我拿出来的干净衣服当擦脚布，在脚底下擦了几个来回。
现在我的衣服又脏又臭，已经没有能穿的了！
我气得眼角通红，女人已经拿到了冯晨晨手里的手机。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微妙，她有些心虚地看了我一眼，小声嘟囔。
“什么偷拍，根本就没有，你这老师就会瞎说。”
手指却飞快在屏幕上乱点。
我还没说话，冯晨晨尖叫着扑上去。
“妈妈！好看！白白的不要删。”
我额角的青筋直跳，事情几乎已经赤裸裸摆在眼前了，她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冯晨晨趁她不注意一把抢过手机。
“唉，你这孩子！”
4
女人也被吓了一跳。
“宝宝乖，把手机还给我。”
可冯晨晨压根不听，他吵嚷着。
“我要玩游戏啦。”
就坐在一旁继续捣鼓手机，见已经离开了界面，女人干脆耍起无赖。
“他刚刚就是在玩游戏，宁宁老师，你心思不要太敏感，小孩子懂什么呀？”
“他才7岁你跟他计较什么？你这衣服湿了，要不你穿我的吧。”
我嫌弃地移开视线，套上自己来时的干燥衣服。
女人见我要走出澡堂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秒惊呼出声。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抓着手里扑腾个不停的小胖子。
“我当然是自己亲自看看他有没有偷拍。”
小胖子在我手里像个过年被带崽的小猪扑腾个不停。
“放开我放开我！”
女人慌忙过来拉我。
“你吓到我孩子了！快松手！”
我扯着他们的胳膊，努力去拿手机。
“我的手机凭什么给你看呀？！”
看着女人愈发心虚，我知道手机里面绝对有东西。
争执间，手机不知道谁没拿稳，就这样摔落在地。
女人脸色一变，急忙就要蹲下。
“你给我弄坏了，你赔我呀，我这2800买的呢。”
我忍着脚腕的剧痛，眼疾手快地捡起，将手机握住。
“还给我！”
左边是女人的拉扯，右边是小胖子的哭嚎。
我努力将手抬高，打开相册。
果不其然，看见自己的照片和视频时，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熊孩子甚至从我刚踏进浴室，脱衣服就开始拍了。
还有我崴着脚刚从浴室走出来的样子。
“他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懂什么呀？”
见事情已经露馅，女人干脆不再遮掩，耍起无赖。
我冷笑着看她。
“那你就跟警察说去吧。”
“你要报警？不至于吧？就是个孩子的恶作剧。”
“我删了得了呗，谁稀得看呀，谁上身上没长似的。”
女人骂骂咧咧。
我才懒得管她那么多，一手死死扯着小胖子，一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打110。
女人想跑，可小胖子被我死死钳制在怀里，她只能一边骂我一边掐我。
“你再碰我一下，警察等下来了，你可别想就这么算了。”
我威胁她，女人总算不再敢动手。
我特意叮嘱如果有女警的话，最好由女警进来。
没过一会儿，她们便踏进了这间浴室，身后还跟着澡堂老板。
老板擦着额头的虚汗，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5
冯晨晨妈妈惨白着脸，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就是小孩子打打闹闹，被这老师较真儿了。”
我忽略她的话，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把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
警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最后协商的结果是让冯晨晨妈妈赔我5000块钱，崴脚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小姑娘你也别太难受。”
女警一边删除视频一边回头安慰我。
“他毕竟是个孩子，真的判不了，只能口头教育。”
“如果是个成年人偷拍，这事就严重多了，可他才7岁。”
她皱着眉，为难极了。
在女警走后，澡堂老板也向我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她跟我们说她孩子只有5岁，平时吃的比较多，长得比较壮而已。”
“我们也就没多在意，以后你来咱们这都免费。”
转完5000块钱，神色阴沉的冯晨晨妈妈见警察走了，再也不是刚刚乖巧点头的鹌鹑模样。
她奋力朝我吐了一口水。
“我就知道你这人是来碰瓷的，贱人！”
我没搭理她，跟前来搀扶我的妈妈，一起离开了。
好在没伤到骨头，只是扭伤，医生开了些膏药我就正常上班了。
然而一早我就被领导叫去喊话。
“有人举报你私自受贿，宁宁啊，你知道的，咱们这虽然只是一所小学，但对于私自收家长的钱财和礼品这种事情，是抓得很严的，这是作风问题。”
几乎不用多想，我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校领导，还拿出了昨天拨打110的通话截图。
他有些尴尬。
“现在的家长还真是……行，你也别太在意，有熊孩子就有熊家长，我们每年都会碰到这种奇葩，大家都忍让就好了。”
我愿意多忍让，可冯晨晨妈妈显然是不愿意的。
她失去了5000块钱，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到处在学校散播我私自收贿，可校方领导已经打过招呼，所有同事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并没有掀起什么浪花。
可是到了周六，我家的门铃被敲响了。
我刚打开，便见一个女人疯了似的朝我屋里挤。
我猛地将她推开，她摔倒在地，大叫出声。
我才发现是冯晨晨妈妈。
我皱着眉看她，不明白她怎么跑来我家。
“你又想干什么？”
冯晨晨妈妈拍着大腿，冯晨晨傻傻站在他身后。
“老师，我妈让我来你家洗澡。”
我觉得他们简直有病。
“来我家洗什么澡？”
“我妈说澡堂现在不让我们去了，我们就在你家洗。”
他举了举手中的搓澡巾。
我有些烦躁。
“澡堂本就不让高于五岁的异性进入，是澡堂老板定下的规矩，只不过你们被发现了而已，关我什么事？”
冯晨晨妈妈咬牙切齿的瞪着我。
“要不是你举报我们最起码能洗到14岁！”
6
我人傻了。
“洗到14岁，你孩子那会儿都发育了吧？”
“你还知道我孩子现在没发育！没发育凭什么不让我们进澡堂？”
像是绕了一个死循环，她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我懒得跟她掰扯，抬手就要关门。
她却挡在门前。
“那你总得给解决方法，都是因为你我们才没有怎么可以洗。”
“那你们就去洗包间呀。”
我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包间是指单独浴室，一般澡堂公开是门票是10块钱，包间却要40块。
“你怎么不去洗包间？”
女人瞪了我一眼。
“你要是去洗包间了，哪还有那么多事儿。”
明明是她孩子偷拍我，她却说我事儿多，我不想搭理她，她伸手就朝我口袋掏。
“我没有那么多钱，你把我的5000块钱还给我，我就去洗包间。”
我被她气笑了。
“这5000块钱是给我的精神损失费，还有我的脚。”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
“看到没？你儿子把我害成这样的。”
“放屁！你就是碰瓷！”
她一口口水就要吐在我脸上，我闪身躲开。
“要不是你长得这么白，我儿子会那么好奇去拍你？”
这种受害者言论她也说得出来，我简直要被她震惊死。
“你把5000块钱还给我。我们以后就能去洗包间了。”
她撕扯着掏我的口袋，挣扎间我被推倒在地。
“啊！”
我痛呼出声。
原本就没好全的脚，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少装了。”
她鄙夷地瞪着我。
“你不就是想多讹点钱吗？今天我儿子可没有偷拍你，你这脚也一直都没好，总不能再讹我们一笔钱吧？”
“你把这笔钱还回来，我们俩清。”
我痛苦地捂着脚坐在地上，已经听不进她在说什么了。
“晨晨，过来帮妈妈按着她。”
她一个人够不到我的口袋，便指挥着她儿子上前。
小男孩的咸猪手再一次伸过来，我抬起那只完好的脚奋力蹬过去啊。
冯晨晨尖叫一声摔倒在地，大声哭喊起来。
“妈妈！好疼！好疼啊！”
女人一见儿子被蹬飞了，气急了。
“你敢踹我儿子？”
我又是一脚将她也踹翻在地。
“我不仅踹你儿子，我还要踹你呢。”
她喊叫着张开指甲就朝着我扑了过来。
这场闹剧后来因为我妈提前回家结束。
见陆陆续续我家这边来的人，母子二人趁人不注意，找了个借口溜了。
“真是太恶心了！”
我妈皱着眉。
“等你二叔那边的公司注册好，你就去他那边，别干着什么私立老师了，吃力不讨好。”
周末我妈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
我正在咖啡店和相亲对象聊着彼此的情况，一抬眼就发现冯晨晨和他妈妈站在咖啡店门外。
我眼皮一跳，这两人真的跟鬼一样，甩都甩不掉。
“哎呀，宁宁老师这是相亲呢？”
女人捂着嘴，娇笑着走进来。
“我们换个地方。”
我拿起包，朝着男人礼貌笑笑。
“碰到两个神经病。”
男人似懂非懂地跟着我站起身。
冯晨晨妈妈捂嘴娇笑出声。
“怎么了？宁宁老师这是心虚了？因为我知道你那些肮脏的事儿？”
我挑挑眉，反而不急着走了。
“你倒说说我有什么肮脏的事儿。”
“小帅哥，你想不想知道咱们晨晨老师的脚是怎么崴的呀？”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是我低估了她，她居然敢把儿子偷拍别人的事情说出去。
见我看过来，女人更得意了。
“因为晨晨老师呀，身上密密麻麻的可都是那种草莓。”
7
她拉长声音。
“帅哥，你知道草莓是什么意思吧？就你们年轻人经常说的那种……吻痕。”
我涨红了脸。
“你在瞎说什么？！”
“我可没有瞎说。”
女人摊摊手，摆明了是瞄准我不敢脱了衣服给别人看，所以拼命造瑶。
“我把儿子带进澡堂，我儿子看见了，问老师身上怎么红红紫紫的，她逃跑的时候摔倒崴到的。”
男人神色有些尴尬，显然已经相信了。
“我没有。”
我有一些无奈，但发现这件事就没有办法自证。
“那什么，我先走了哈。”
男人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跑。
冯晨晨妈妈得意极了。
“宁宁老师，你年龄也不小了，这男生看着条件不错，你不去追一下吗？”
“错过这村可就更不好嫁出去了。”
她看着我的腿。
“也对你这半瘸的样子，追也追不上。”
说完她像是被自己逗笑，咯咯咯笑了起来。
我的牙忍不住咬紧，反正这场相亲已经完全被破坏了，我也不想再装什么淑女人设。
我拿起桌上男人没喝完的咖啡，径直朝着女人的脸泼了过去。
“啊！”
她捂着脸瞪我，转头就想拿另一杯咖啡泼我。
我端起来轻抿了一口，将它泼向了站在旁边的冯晨晨。
小孩哇的一声哭出声。
“你这个贱女人！”
她气急了，咬牙切齿就要上来撕我的脸。
我拿起一旁的拐杖，将她的手打开，撑着拐杖快步退开，服务员赶忙出来拦住了她。
当天晚上，我找到了家长通讯录里的冯晨晨爸爸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不是爱造谣吗？谁还不会了？
“喂，冯晨晨爸爸吗？是这样的……”
我语气带了些疑惑。
“冯晨晨妈妈已经三天没有来接冯晨晨了，最近几天都是一个男人来接她的，我打电话问冯晨晨妈妈，她含糊其辞的。”
“我也不知道是你远房的弟弟吗还是……”
话还没说完，电话突然被掐断。
子虚乌有的事情她能说我怎么就不能？
何况这也不算诽谤，因为我确实见到冯晨晨被别的男人接走过，而且不止一次，只是最近没有罢了。
我说的真实性可比她的高多了。
第二天放学，来接冯晨晨的人变成了冯晨晨爸爸。
我这时才看清他身后还跟着唯唯诺诺的冯晨晨妈妈。
从来都嚣张到用鼻孔看人的女人，在她老公面前仿佛是一只鹌鹑。
“我真的没有，老公，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我在家没有不老实。”
“都是这个老师诬陷我的。”
她跟在男人后面小声为自己辩解，我觉得有些好笑。
“人家老师怎么不诬陷别人，只诬陷你？”
干得漂亮！
我看一下冯晨晨爸爸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我女人闭了嘴，根本不敢说她与我有仇。
怕冯晨晨爸爸真问出来，到时候知道她把自己的儿子教育成一个偷拍狂，可就彻底完蛋了。
“老师谢谢你啊。”
男人冲我伸出手，笑里多了丝苦涩。
“那人确实是我的远房表弟。”
8
我知道他在给自己打掩饰，没有男人希望别人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冯晨晨爸爸也不例外。
一连几天都是冯晨晨爸爸来接，但男人好像确实很忙，因为总是来得晚了一些。
像今天他就干脆没来，来接冯晨晨的。变成了他的妈妈。
我撑着拐杖从教室走出来，意外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大一小。
“呦，宁宁老师这么长时间了，脚还没好呀？”
女人笑里都是挑衅。
“该不会是装的吧？还想着再讹我们一笔治疗费？”
她拍了拍小孩的头，冯晨晨突然上前一把抢过我手底下的拐杖。
他一边笑，一边在偌大的校园里奔跑。
“老师，跑起来呀，跑几步就好了，快来追我呀。”
我没有追，只是冷冷看着面前的女人。
“我儿子跑得就是快，你说，这以后上体校怎么样？”
我感觉冯晨晨是那种以后要杀人，他妈妈都会给递刀的。
第二天冯晨晨爸爸来了，我将一本习题册交到他手上。
“这学期快要过去了，冯晨晨的练习册几乎没怎么动过。”
我看向他身后脸色煞白的女人。
“冯晨晨妈妈说长大以后可以给他报体校，可我觉得吧，孩子还小，最好还是在学习上面多努努力。”
“这本习题册这周末拿回去，给冯晨晨做做，最好能做完。”
我尽量挂着得体的微笑。
冯晨晨爸爸连连点头。
“老师你说的是，这么小的孩子上什么体校。”
他回过头凶神恶煞地瞪着女人。
“我让你在家看孩子，你就是这么看的！”
他的声音压低了下去，还好我耳朵不够好。
“你整天在外面跟野男人鬼混，不管儿子是不是，你看我回去不打死你这个婆娘！”
当晚散步，我特意去了冯晨晨家的楼下，看着手表已经到了晚上的11:30，小小的阳台上还有一个女人辅导着孩子的身影，不禁感慨母爱真伟大。
透过窗台我，我听到了熊孩子的鬼哭狼嚎。
“我真的做不完了。”
我满意地回家睡觉。
冯晨晨的爸爸没多久就离开了，可能工作确实繁忙，不能待在家里。
他走的那天，冯晨晨妈妈特别得意地跑来炫耀。
“我老公不在，我看谁能护着你。”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我也没搭理他。
第二天，她就跑来学校。
“我孩子受凉了，你们要为我负责！”
她指名喊我。
“如果不是这个老师，我们本来可以去澡堂洗的，现在受凉了必须得赔我们钱。”
“医药费5000块……噢，不！6000孩子看病可比大人贵多了。”
校长很无奈。
“要不然给他转班吧，他总这么闹也不是办法。”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揪着我挑事儿。
可冯晨晨妈妈不愿意换班，我知道她的意思，她就是故意恶心我。
我不仅没有给她医药费，还将冯晨晨装病请假十几天的消息告诉了他爸爸。
女人第二天咬牙切齿将孩子送来学校。
“你这什么老师，一个女老师私底下联系男家长？”
9
对于她的造谣，我已经见怪不怪。
面对校门口不少人的围观，我淡定开口。
“是你老公不放心你在外面找野男人，也不管孩子成绩，特意让我有什么事就告诉他。”
“哦，对了，还有隔壁班的老师也知道这回事儿。”
众人惊奇的看着这个点名被老公让老师看着的女人，冯晨晨妈妈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只能灰溜溜的拉着冯晨晨咬牙切齿的跑了。
她每一次闹我就给她孩子加大作业量，美其名曰为了让冯晨晨尽快赶上学习进度，然而我每次都把布置的作业告诉冯晨晨爸爸。
导致她每一次找事儿，第二天交作业，一大一小眼角都乌青。
时间长了，冯晨晨这个熊孩子终于崩溃了。
7岁的小胖子，哭着跑来跟我道歉。
“老师，我那天不该偷拍你，你不要再给我布置作业了，我让我妈妈以后不跟你骂架。”
这算是单方面的停止宣战。
这半年来我也身心俱疲，干脆同意了他们的转班。
可我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再次见到冯晨晨拿着手机偷拍的时候，是在商场的女厕所里。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在一旁淡定洗手的冯晨晨妈妈和正撅着屁股将手机伸到隔壁侧坑里的小胖子。
“你在干什么？！”
小胖子被我吓了一跳，立刻把手机收了回来。
女人回过头，皱着眉头看我。
“怎么又是你。”
“你这小胖子怎么又在偷拍？”
我没有理会女人话语里的嫌弃，额角青筋直跳。
“如果说洗澡你能把他带到女澡堂，是因为冬天天冷，那么现在一个7岁的小男孩怎么会出现在女厕所？”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她翻了个白眼。
“在女厕都是能关门的，带进来一个小孩怎么了？我不放心我儿子在外面不行啊。”
女人手甩了甩手上的水。
“你知不知道现在人贩子很多，我儿子这么聪明可爱，要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你来赔我一个儿子啊。”
我打断她。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你儿子刚刚在偷拍别人，你知道吗？”
女人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你在瞎说什么？我们就是来逛商场，怎么又碰到一个疯癫的女人，你现在都不是他班主任了，可没有资格再管着我们家孩子。”
我将小胖子一把拎了过来，就要抢他手里的手机。
“拿来！”
小胖子尖叫着朝女人身后躲。
“妈妈，妈妈我害怕。”
女人挡在小胖子身前。
“你吓到我儿子了，我的手机你凭什么想看就看呀？上次你说偷拍的是你非要抢过去，我还没跟你计较。”
“这次我们可没偷拍你，你还要抢我的手机，这是侵犯隐私权，懂不懂？！”
她叉着腰。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这是污蔑！污蔑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再者说就真的是偷拍了，我儿子也没有偷拍你，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简直要被女人的三观震碎。
“偷拍的是谁都是不对的。”
巨大的吵嚷声让不少进洗手间的人都看过来，女人涨红着脸。
“晨晨我们走。”
我拉着她的手。
“不准走！你孩子在偷拍我看见了，你把手机交出来！”
她挥舞着我的手。
“滚开！”
身后传来冲水的动静，是刚刚他偷拍的那个厕所小隔间的女生准备出来了。
“不是说偷拍的不是我，我没资格看吗？那等人家出来，我们倒是看看你偷拍的人有没有资格看？”
冯晨晨妈妈急了，她扯着冯程程就朝外走。
“不就是5000块钱吗？你就是想讹钱，咱们先出去，等一会我发给你。”
我冷笑一声。
“谁想要你的臭钱！”
剧烈的撕扯间，不少人都跑出了女厕，只有隔间的女孩慢悠悠哼着歌从里面出来。
见到我们在拉扯，她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小姑娘。”
我喊住她。
“你被偷拍了。”
10
“什么？”
她皱着眉疑惑地看着我。
“我说有人在偷拍你……”
“你不要听她胡说，简直就是在血口喷人，是我们跟他有仇，这疯女人故意诬陷我们。”
冯晨晨妈妈梗着脖子。
“你不就是想讹钱吗？等一会我就转给你，还是做老师的呢，就这么讹别人钱。”
小姑娘没理会她的话，皱着眉看我。
“偷拍我什么？”
“你刚上厕所。”
我有些尴尬。
“这个小胖子将手机伸进去了，你没看着吗？”
女孩愣住了，她看向被我扯住啼哭不止的小胖子。
“手机拿来！”
冯晨晨也知道闯了祸，他哭嚎得更大声了。
他将手机拼命朝身后藏。
“我没有不是的，我只是看她很白，想着会不会和老师的屁股一样白……”
这么粗鄙的话，让我和女孩都倒抽一口冷气。
冯晨晨妈妈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这孩子，你在胡说什么呢？”
“这孩子就是被你们吓得，都说胡话了。”
可女孩不像我那么好说话，她三两步上前从小胖子手里抢过了手机。
随着她手指翻越，她的脸色越来越沉。
“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手机，你有什么资格看？”
女人尖叫着要扑上去抢，下一秒咔嚓一声，我震惊地看着脸色阴沉的女孩将冯晨晨妈妈的手扭了过去。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形状，我从未见过哪个人的手可以弯成这种。
凄厉的惨叫传来，女孩咬牙切齿。
“小小年纪学别人偷拍？一个男孩子带进女厕所？你这个妈居然还包庇他，既然你不会管教你的孩子，那就让我来替你管教管教！”
她一把扯过女人的头发，将厕所的门彻底关上，在洗手间门口放上了打扫中请勿打扰的字样。
她转身一脚将女人踹倒在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啪啪两个大嘴巴。
我倒吸一口冷气。
她下手可比我狠多了。
“啊，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
冯晨晨妈妈尖叫着。
“妈妈！妈妈！”
孩子见到自己妈妈被打，他尖叫着就要上前，却被女孩拎着脖子按在了水池里。
“这个死胖子，小小年纪吃得跟头肥猪一样，心思也脏得不行。”
“今天就让老娘来洗洗你的脑子，看看你妈天天都给你灌输了什么东西。”
说着，她打开水龙头就冲着小孩的脑袋冲。
冰凉的自来水在冬天宛如刀片灌进小胖子的眼睛，鼻腔嘴巴。
“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妈妈救命啊！”
他仿佛一只溺水的羔羊，拼了命扑腾。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
直到小胖子和他妈浑身湿透，哭嚎着在厕所角落瑟瑟发抖才为止。
“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女人颤抖着。
“报警好呀。”
女孩掰着手腕咯吱咯吱作响。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打的你，而不是你们俩自己摔的？”
冯晨晨妈妈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自己怎么会摔成这个样子。”
女孩耸耸肩，满不在乎。
“厕所里面可没监控，而且……”
她拿起手机对着女人的手机拍照片。
“我可是有证据你偷拍了我的私密照。”
她将照片从冯晨晨妈妈手机里删除。
“我可不会蠢到说是一个小孩偷拍的，我就说是你偷拍给你老公看的。”
一提到她老公的名字，冯晨晨妈妈瞬间老实了。
如果让她老公知道她包庇儿子偷拍这种东西，她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而我总感觉自己被内涵了，早知道当初我也说不是小胖子偷拍的了。
他还是孩子这句话，真的无形中放过了多少小恶魔。
第二天，同事神秘兮兮凑过来和我八卦。
“薛宁宁，你知道吗？冯晨晨转校了，听说是有个姑娘去他家闹事，当天晚上他们家的灯一夜没关，女人和小孩鬼哭狼嚎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110和120都来了，男人家暴进去了，女人好像被打断了两条腿，小孩也不成人样了……啧啧啧，真是……”
我抬眼看着蔚蓝的天空，如果一个家庭里出现了熊孩子，那他可能是家里病得最轻的那个。
更新时间：2025-06-11 17:58:48